週末美文閱讀:瘋狂歲月,英雄何在?
一直不知如何定義“英雄”這個詞,但是有一個大致的印象——“英雄”應該不是個壞詞,當然也不是個“新語”。但是對這個詞一直沒有個明確的界定,始皇帝逐鹿中原,統一六合,人稱英雄,當之無愧;但是,項羽在楚漢之爭中無奈敗北,自刎烏江,司馬遷認為他也是英雄,而他的對手劉邦,也有人說是英雄;成吉思汗的鐵騎橫踏歐亞大陸,英雄之名可謂名副其實;拿破崙滑鐵盧大敗,後客死孤島,很多人都說他是英雄……這些評價的標準很混亂,但是隱隱約約似乎又可以得到一點印象——他們之所以有英雄之名,都是因為曾經成功或試圖改變了現實。
現在的問題是,在一個我們認為沒有了隱私,沒有自由,沒有權利的年代裡,是那些成功的暴露了人的隱私、限制了人的自由、剝奪了人的自由的人可稱為英雄呢,還是那些試圖保護隱私、爭取自由、爭奪權利的人應該稱為英雄呢?他們都是成功或者試圖改變現狀的人啊!或者都是,抑或都不是?
我不敢妄斷現狀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我只能推測一下人們希望的現狀可以是什麼樣子的。在當下的主流意識中,世界應該是平等的,但是《一九八四》中就冒出個高高在上的“老大哥”,行蹤詭異,神龍見首不見尾,宣稱“誰控制了過去誰就控制了未來,誰控制了現在誰就控制了過去”,而他就以現實的主宰自居,整個世界成了一個人的隨心所欲。這個“老大哥”成功改變了平等的現狀,他是否可以成為英雄呢? (在我們看來,很多人認為他是個暴君而已)
同樣的主流意識中,個人應該是自由的。但是在《一九八四》的人就是不自由的,當溫斯頓發現自己不自由時,企圖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失去自由這一狀態,甚至不懼進入101號房間,更想過以死來明志。我們是否可以說溫斯頓曾經是個聖鬥士,是個英雄呢?
但是,整個世界都瘋狂了,所有的現有的意識都被顛覆了,人們都狂熱的認為“戰爭即和平,自由即奴役,無知即力量”是真理時,那些如溫斯頓、裘利亞等還抱有自由幻想、人性還未完全泯滅的人,往往在當時不會被當作是英雄,而是叛逆者。大眾的狂熱是真正的洪水猛獸,想在這樣的洪流中逆流而上,恐怕真正是“難於上青天”了。相反,在現實中,我們對這些現象進行反思時,卻認為溫斯頓可謂黑暗中的流螢了,是一絲光明,而對《一九八四》中風光無限的“老大哥”,陰險毒辣的奧勃良——當時的英雄——是嗤之以鼻的。那麼,現在我想再問,瘋狂年代,英雄何在?
在那樣瘋狂的年代,事情是可以事後“預言”的,舊的事物應該用“新詞”表述的,敵人是可以塑造的,戰爭是可能虛構的,寫日記是可能被逮捕的,說實話是可能被“消失”的……這樣的社會,豈止是瘋狂,簡直就是瘋狂;到處都掛著電幕,到處都隱藏著“思想警察”,到處都流動著兒童偵查班,吃著難以下嚥的食物,還要感恩戴德,談戀愛是為了革命任務,結婚生子也是為了完成革命任務……這樣的社會,豈止是瘋狂,完全是瘋狂;形體受到束縛,思想還要受到監控,接受改造,應該說思想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仍然有辦法讓你暴露自己的思想——給你設計一個思想出軌的機會,讓你出賣自己,然後再去改造你,讓你失去所有的自尊與自信,最後“純潔”地死去……這樣的社會,豈止是瘋狂,完全是瘋狂啊!
每每走在路上,看到那些閃著紅光的電子眼,心中就不免掠過一絲恐怖,我想在某個房間裡是不是也會有一個人正瞪著他的泛著紅光的眼睛,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哪怕我有一絲的不合適就會記錄在冊,在某個時刻專門找一個房間,把我“請”進去,細數我的“罪過”,逼著我去認錯,逼著我出賣我的同伴,逼著我用我最不願的付出換取我的生命。我想,那時我也會選擇死亡,但是死亡也是不能被允許的,我只有一種選擇,那就是——“出賣”!即使我極度不願意去出賣。
當然,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是極小的,我也不希望類似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邊。我們現在談的是《一九八四》,是在奧威爾為我們構建的一個世界裡,我們還是可以相信,這樣的事情是很可能發生的。就是在那樣的一個世界裡,那樣一個瘋狂的歲月中,那些爭取自由的人都是被瘋狂的洪流所掩蓋,被狂熱的氛圍所包圍,自然很難成為英雄。而在我們眼中的那些“暴君”,卻在那個舞臺上耀武揚威,為所欲為,成了那麼一群狂熱的存在心中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被掩埋,瘋狂的存在搖身一變成了英雄……現在,我再問,瘋狂年代,有英雄嗎?瘋狂年代,英雄何在?
簫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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