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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老師的教育心得:教師先“活”起來

編者按:語文是一門比較枯燥的學科,要想吸引學生的注意力,語文老師應該怎麼做?下面我們來看看作者的心得吧!

語文老師的教育心得:教師先“活”起來

語文老師大抵都知道這句所謂的名言:學生在語文課堂上一怕文言文,二怕寫作文,三怕周樹人。也有很多老師認為魯迅先生的文章離如今這個時代太久遠,學生無法理解,因此應該從語文教材中刪去。我倒是覺得,沒有任何一位作家,可以像魯迅先生一樣,將那個時代如此真切地剖開攤在我們面前,也只有魯迅先生的作品,才可以讓我們更深刻地理解那個特定的時代。拋開其作品的時代性不説,單單是從語言的角度來賞析,魯迅先生的每一篇文章,都是學習語言運用的最佳材料。

魯迅先生的《故鄉》這課,我備了足足一週時間,才有底氣站在講台上,和學生一起聊《故鄉》。

這課是蘇教版語文九年級上冊第二單元的第一課。第二單元需要學習的讀書方法是“感悟、品味、欣賞”,我先讓學生讀單元提示,連讀三遍,然後説説學習本單元需要重點學什麼。學生把握的很準確,告訴我要“仔細辨析作品濃厚的文化內涵、情感表達方式以及語言藝術的特色”。我讓學生又將這句話連讀三遍,告訴學生九年級學習小説和七八年級不同,不僅要知道小説寫了什麼、表達了什麼,而且要思考文章是怎麼寫的,為什麼要表達這些東西。

我採用了餘映潮老師的切入方法,一上課,就將作者、時代背景等知識一一呈現在學生面前,讓學生齊讀。理清文章的線索、給文章分段之後,我就開始帶領學生潛入文本,品味文字。

我首先將學生的注意力集中到文章的第三段:“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我讓學生在文章中找“我”記憶中的故鄉是什麼樣子的,將兩個故鄉對比着讀一遍,抓住不同的色彩,來理解兩個故鄉的差異。學生很快就在文中找到了,作者描寫現實中的故鄉,用了“蒼黃”,而記憶中的故鄉,則是“金黃”。我讓學生思考這兩個顏色帶給人的感覺,“蒼黃”是一種很灰暗的黃,給人一種壓抑的、蕭瑟的感覺,而“金黃”則是鮮亮的、金燦燦的黃,“金”字本身就有一種質感,給人明亮的、歡快的感覺。

在比較兩個故鄉不同的基礎上,我讓學生體會“阿”字和感歎號的含義。學生紛紛説“阿”表示很意外,覺得自己記憶中的故鄉很美,如今見到的卻荒涼蕭索,心裏覺得出乎意料。我問學生應該用怎樣的語氣語調來讀“阿”,學生都説應該用低沉的、悲傷的語調來讀。我就讓學生醖釀感情,讀出悲涼來,學生讀得很有感染力。

接下來,我拋出了一個問題:“看到故鄉和自己記憶中的不一樣,很意外,還可以怎麼表達呢?”一名學生説:“這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嗎?”我説:“對啊,這個疑問句也可以表達現實中的故鄉與記憶中的故鄉出現巨大反差時的意外啊,為什麼魯迅先生要加上一個‘不’字呢?”學生齊讀這兩個句子,討論這兩句在表達效果上的不同。但是,他們理解起來還是有難度,於是我向學生解釋:“故鄉的景象出乎‘我’的意料,‘我’因而產生了懷疑,但又的確是‘我’的故鄉,所以又對懷疑加以否定,這個否定的疑問句反映了‘我’複雜的思緒、沉重的心情。”解釋完之後,我又總結道:“每一位文學大師,都是遣詞造句的高手,魯迅先生用一個‘阿’字,就寫盡了‘我’的疑惑、意外、難過、悲涼,文中如此精練的詞語還有很多,我們在讀的時候,要細細品味。”

接着,我拋出了第二個問題:“‘我’一方面懷疑眼前的是不是自己的故鄉,説‘我的故鄉好得多了’,一方面卻又説‘故鄉本也如此——雖然沒有進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涼’,這不是很矛盾嗎?”看到我一臉疑惑,學生們興奮極了,熱烈討論着,希望能夠為他們親愛的老師排憂解難。一番討論之後,出現了兩種觀點,一種認為故鄉本來就破敗荒涼,只不過小時候有少年閏土在,有純真的友誼在,所以覺得故鄉很美。而且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看到什麼都覺得好玩兒,故鄉有西瓜有猹,當然會覺得故鄉美了。孩子眼中的故鄉,和為生活所迫的大人眼中的故鄉是不一樣的。一種意見認為,故鄉二十年前確是很美的,但是二十年過去了,故鄉變得荒涼蕭索,‘我’不願意承認故鄉這種不好的變化,所以就用‘故鄉本也如此’來自我安慰,這句話裏其實是有一種難過的。

孩子們問我哪一種理解更正確,我沒有下定論——時間還不到。當我們研讀到豆腐西施楊二嫂的時候,或許孩子們自己會得出結論來的。我只是在黑板上寫下了“反差----疑惑----悲涼----自我安慰-----憂憤”這幾個詞語,來幫助學生理清文中‘我’的心理變化歷程。

第二課時,我們研讀了閏土的變化,照例是潛入文本,品詞悟句。學生談到小閏土的臉色時,我追問學生“為什麼是‘紫色的圓臉’,讓小閏土的臉‘粉嘟嘟’的不是更可愛嗎?”學生略一思索,便答出了“因為他經常在海邊看瓜,被太陽曬成了紫色”,我順勢告訴學生,寫人要考慮到人物的身份、生活環境,比如《范進中舉》中胡屠户的衣袖,是‘油晃晃’的,符合他屠户的職業特徵,所以以後寫人,不能再“千人一貌”,讓所有的女孩子都長“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口”。

中年閏土的臉色是“灰黃”,我再次提起文中出現的另外兩個表示黃色的詞語——現實故鄉的“蒼黃”和記憶中故鄉的“金黃”,讓學生體會魯迅用詞的講究。我又引導學生將孔乙己的“青白”臉色與中年閏土“灰黃”的臉色相比,讓學生明白,孔乙己的“白”,是因為他鄙視勞動、從不勞動,而中年閏土的“黃”,是因為他常年種地,再次強調描寫人物要考慮到不同的身份。

我們繼續品味詞語。學生談到閏土見到“我”後臉上“歡喜”、“淒涼”的神情,我讓學生想象那種“淒涼”,想象當時閏土心中會湧起哪些思緒;學生談到“那時是孩子,不懂事”,我告訴他們即使是現在這個社會,所謂的“懂事”,其實就是不斷妥協不斷放棄;學生談到閏土要的“香爐和燭台”,我告訴他們“沒文化真可怕,因為沒文化的人,連自己為什麼會生活在社會底層、受到壓迫和剝削都不知道,更別提想辦法改變命運了”......

或許是我的語言點燃了學生的思想,我的思維激活了學生的思維,連續的兩節課下來,學生不僅毫無倦意,反而越來越興致勃勃,課堂上小手如林,都爭着闡述自己的想法,一掃往日死氣沉沉無人應答的氣氛。我忽然想起了黃厚江老師在《語文課堂尋真》中的一段話:“教師必須先閲讀,讀出自己的感受,讀出自己的體驗,讀出自己的思考,讀出自己的發現,然後才能用自己的閲讀引領學生的閲讀,用自己的閲讀感受引發學生的閲讀興趣,用自己的閲讀體驗激活學生的體驗,用自己的閲讀思考激發學生的思考,用自己的發現引導學生的發現。”原來,要想讓語文課堂“活”起來,老師必須先自己“活”起來——當然,所有的“活”,都是以深入鑽研文本、品味感悟語言為前提的。

作者|產業集聚區肖衞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