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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偶然的优秀美文:笑渐不闻秋千道

有时候想,两个人的相遇是一种偶然,偶然之后便开始必然的命运,接下来小编为大家介绍关于偶然的优秀美文,一起来看看吧!

关于偶然的优秀美文:笑渐不闻秋千道

【教师原创】笑渐不闻秋千道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你了吗?我和别人说话,好像在回避一个空间,一片清凉的树。到南京站时,别人占了你的座位,你没有说话,就站在我身边。我忽然变得奇怪起来,也许是想站起来,但站了站却又坐下了。我开始感到你,你颈后飘动的细微的头发。我拿出画画儿的笔,画了你身边每一个人,老人和孩子、一对夫妇、满脸晦气的化工厂青年。却没有画出你。我觉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

这是顾城在1979年七月里写给谢烨的信。

那一年,顾城陪同父亲顾工前往南方。

那一天的上海,风很大。顾城走出屋子,风从背后把房门重重地关上了。父亲不在,他没有钥匙。站在门外的顾城,突然愤怒起来,对整个上海都愤怒。他气呼呼地翻窗而入,收拾衣物,找到父亲,说:“我要走!马上就走!回北京!我在上海要窒息了!”父亲气也不小,说:“你走吧。”

当天,顾城就踏上了回北京的列车。

很巧,她的座位就在顾城对面。23岁的他和21岁的她,很自然地说起了话。

两个人的开始总是神秘的。你说不清是谁第一个开口,是谁第一个微笑,是谁第一个皱眉,是谁第一个寻出新的话题掩饰无言的尴尬。在偶然和一片混沌的说不清中,诗人的爱情就这样开始了。

顾城和谢烨面对着面,微弱的车灯下,二人谈兴正浓。几个小时之前,他和她还是陌生的,甚至连一个礼貌的招呼都不能打。现在,却能听着彼此的声音,穿过薄薄的世界,走进彼此的目光,走着走着,不断的回到此刻。他甚至可以平静地看着她颈后弯弯的淡淡的头发。

车窗外,夜已深了。周围的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她又大又美的眼睛,像是梦幻的鱼群,在他的眼睛里活泼泼地游动。灯光下,她的鼻线和嘴角有一种金属的光辉。顾城突然给她念起诗来,然后又谈起电影,还说起自己遥远的小时候的事,并拿出钢笔给她画像。谢烨嘴角浅浅地笑,看着他,回答他,每一个眼神在狭小的车厢里都有着宏大的回声。像一片望不到边的温热的海洋,她给他以回应。

火车就这样哐当哐当地走着,走过黑暗,进入黎明。太阳明晃晃地升起,惊醒了两个梦一般幸福的人。

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收拾行李。离别的气氛一下子很浓。

他突然塞了张纸条在谢烨手里。上面写着名字和地址。她这才知道,面前这个带了一顶帽子的陪自己经历了梦一般黑暗的人是全国闻名的诗人。

火车进站,人向两边走去。

要不要去找诗人?她犹豫了好久。可最终还是沿着一条长长的白杨树的路一直走,走到他的门前。她轻轻地敲门,就像心脏在心房的跳动。开门的是他的母亲,好像早已经知道了她是谁。顾城从卧室走出来,看见她,淡淡的笑了笑。好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那天从顾城家出来时,她告诉了他离开北京的日子。

离开那天,他去送她了。

“我们在火车上相识,你妈妈会说我是个坏人吗?”诗人问。

你是个怪人,照我爸爸的说法也许是个骗子。没人说你是坏人,火车开来开去上边装满了人,有好有坏,你都不是,你是一种个别的人。你把纸条塞在我手里时,样子既礼貌又满含怒气。为什么呢?

“我站着,知道正在失去此刻,而你再过一会就成为永生的一个幻觉。而你还在笑!”诗人说。

“你会给我写信吗?”

“会的。”

“写多少呢?”

他站在车窗外,用两只手比了一个厚度。两手的距离,厚度相当于一部长篇小说。

他俩开始写了。在那个七月。

“也许我真从你那里带走了灵魂,它不时聚成你的样子,把你的诗送到我身边,我好像一个住在海边的姑娘,听小石子在海水中歌唱。你的信让我看见了将来,多好,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看看将来呢?”

“假如有来世,就让我们做两个靠在一起的孩子,两个很小、很小的女孩子,对一切只有惊奇,没有那么多的爱与恨。”

“我闭上眼就能看见你,像兄长一样立在面前,礼貌地带着我走路,给我讲路边的草怎么结出果子,瓢虫有多少斑点,你神气地走在路上,好像整个北方都属于你。”

“我手一触到你的信就失去了控制,我被温暖的雾包围,世界像大教堂一样在远处发出回音。你漂浮着,有些近了……在我失败的时候,在全世界的门都在我面前砰砰关上时,你还会把你的手给我么?”

“离开那天你去送我,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知道这是开始而不是告别。”

“今天没收到你的信,我失望极了。”诗人说。

有时候想,两个人的相遇是一种偶然,偶然之后便开始必然的命运。如果那天,上海的风并没有把门关上,如果诗人的裤兜里有着一把钥匙,如果在火车站他没有坐上那一趟车,如果他和她不在同一节车厢,如果两人的座位离得很远﹒﹒﹒﹒﹒那么,就不会有偶然的相遇和必然的命运?说不定今天,他和她也都还活着。

苏东坡《蝶恋花·春景》下阕有云:“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这段词描述了墙外行人与墙里秋千少女之间那种微妙的心理活动。这种微妙的感受与现代物理学界的“多世界”理论有暗合之处。该理论认为,现实世界并不只有一个,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多个平行世界。对每个个人来说,通过“神游”的方式可以在各个世界中自由穿行。每一个世界中的偶然最终组成终极生命的必然。

在给她的第一封信中,第一句诗人这样写道:那是件多么偶然的事。

采编:刘晓斌 责编:焦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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