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美文欣赏:长白雪落
本站:白皑皑的雪是多么的令人感到美丽和感动,白雪覆盖着大地与山河,壮丽的山川是那么的令人动容,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长白雪落》。
长白山的雪,自当是长白的,蜿蜒千里,晃得人眼睛疼。行走在这样虚无的白色之间,便会有渺然置身于世外之感。这样的白,对于站在山顶的人来说,只是身在庐山,不知云深处。
雪是幼稚的纯洁,脆弱地遮掩着肮脏和污秽,终究还是要带来更多的冷像。
眼睛一阵刺痛,拉回了站在石头上眺望远方的男人的神思。那是一个特别的男人,风眼剑眉,眼珠像一颗黑色的流质宝石,坚硬而冰冷。那人的冷落蕴于眼,散于周身,却并非狠毒的阴冷,是六根清净,无欲无为的冷,特别的冷。
那人已经守了九年四十三天了,长白山没变,雪还是那么厚。
那人闭了眼,又睁开。他站了起来,朝一个方向走去。他穿着一双老式皮靴,踏在雪里,陷下去,又拔出来。皮靴和雪摩擦的声音,是这个孤寂的世界唯一的动静。
他回到那间石屋子的时候,深色的皮靴上已经结冰渗水了,有丝丝缕缕的潮湿水汽,可他浑然不觉。洒了一把松针进火里,他掸了掸雪,抱着一把冰冷的古剑,坐在了火炉旁。那把剑的剑鞘已然是十分老的了,上面有岁月的痕迹和暗色的斑点。不多时,小小的石屋里就弥漫着松针的香气。他又添了些干柴,确保这火会一直着上一会儿,便放心地坐下来,发呆。
他总是特别的,每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那么长时间的呆滞,神色漠然,眼里却烧着火,真是个特别的人。
他已经发了好一会呆了,他想起了不知多久之前的故事。他想起了那一年的昆仑山,漫天白雪,比长白山更白更厚实。他想起了那时的昏天白地,想起了诡谲潮湿的洞口,想起了洞口中回荡着的空洞却不死不休的声音,想起了飞溅的滚烫血液,想起了古剑出鞘的寒光,想起了隐约感受到的柔软的毛发,想起了脚尖触及的温暖,想起了精致繁复又古老的青铜器上的花纹,想起了许多真切又模糊的印象。
他的眼神慢慢地温柔了下来,眼里的火也逐渐平和。那些从他身上走过的神秘的岁月年轮,再也看不清印迹。他松开了他抱着古剑的手,那只代替他的海驱,记忆过往的斑驳的手,同时,他也松开了他自己。他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手轻轻地抚平衣服上的所有褶皱,盘起腿来。他在打坐,他静静地坐在火炉旁,周围的一切都安静着。午夜了,他想,那个人会不会来?他会吧,毕竟是那样让我信任的人。可也许不会,等闲且待故人心,却道故人心亦变,不会的,我们也曾同生共死,歃血为盟,不会的。各种纷繁的念头涌入脑海,又一一消失,最后的最后,只剩于一个纯白的世界,像这天,这地,这天地间落下的雪,这般长白。
他倏然睁开了眼,有刀锋一样的冰冷的白光闪现,火焰闪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他起身,脱去靴子,含衣睡下。他的双脚放在火炉旁,但仍然冰冷,永远都暖不了。不过没关系,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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